孔子周游列国回到鲁国后，鲁哀公很尊重孔子，常常向孔子请教一些问题。

有一天，鲁哀公问：“国家的存亡祸福，确实是由天命注定的，不是只凭人力能左右的吧？”

孔子回答说：“存亡祸福，都源于自身罢了，一时的天灾、反时反常的现象并不能改变国家的命运。”

哀公说：“说得好！您所说的有事实根据吗？”

孔子了解上古三代的社会，他的话当然有自己的根据。他一向重视天命，经常说到“天”。生死寿夭、吉凶祸福、尊卑贵贱、贫富穷通，乃至国家的盛衰存亡，都被某种力量决定着。“天”似乎很抽象，它无形无影，缥缈虚幻，却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；“天”又似乎很具体，它仿佛能够主宰世间的万事万物，可以洞悉事理，秋毫必察；“天”有时又捉摸不定，变幻难测，常常性情乖戾，恣意肆虐，而有时又好像懂得人世间的是非善恶、真假美丑。

孔子先从历史上开始说起来。他说，从前商纣王统治时期，有只小雀在城墙角生了一只大鸟。对这个事情进行占卜，说：“凡是以小生大，那国家一定会称王于天下，声名也一定会显赫。”于是纣王凭借卜辞中小雀会带来福祉的预言而不理朝政，残暴无比。朝臣不能阻止他，外敌于是前来攻伐，殷商因此而灭亡。这就是因为自己违逆天时，使上天的福祉变为灾祸的事例。

孔子接着说，在商朝的先祖殷王太戊统治时代，道统缺废，法纪毁坏，以致出现树木生长反常的现象。桑楮在朝堂上长出，七天就有两手合拢那么粗了。占卜的人说：“桑楮是野生的树木，不应生长在朝堂，恐怕是国家要灭亡了吧！”太戊异常惧怕，诚惶诚恐地修习自己的德行，思虑先王的政道，昭明教化百姓的举措。三年之后，远方的国家倾慕他的道义，通过使者前来朝拜的国家多达十六个。这就是因为自己改变天时，将祸兆变为福祉的事例。

孔子对于“天”和“天命”的看法，与殷周以来尤其春秋时期人们对于“天”与“天道”、“天命”的认识相应。郑国人子产说：“天道远，人道迩。”与“天”和“天道”相比，人应当更加重视“人道”。在孔子心目中，“天”与“天命”不可捉摸，所以他想到应当用心致力于人事，主张尽人事以待天命，所以他说要“尽人事而知天命”。孔子自称“五十而知天命”，又说：“君子有三畏：畏天命，畏大人，畏圣人之言。”

孔子继续说：天降灾异，地生妖孽是用来儆戒人主的；各种梦异和怪诞的征兆，是用来警戒人臣的。灾异妖孽斗不过清明的政治，不好的梦兆斗不过良好的品行。能明白这个道理，就达到了天下大治，这只有贤明的君主才能实现。

哀公听后十分感慨，庆幸自己能够听到这样的“君子之教”。他说：“我如果不是这般庸鄙固陋，也就不能听到您这番教诲了。”